這是一個關於旅行的故事:一個暫居在拉薩的女子幽魂也似地棲居在小旅店中,某日邂逅了一名意欲前往名為墨脱之地的男子。墨脫,在藏語中的意味即是蓮花,而在傳說中,則是一個有如天堂所在的秘所。他們兩人於節日中踏上旅程,在變換不停的光景中,男子開始片段的談起他到墨脫的緣由--他名叫善生,紀善生,欲往墨脫尋找與此生唯一可稱得上知己的童年好友,名為內河的、自小便狂野而倔強,不懂如何在世間照護自己的女子。
那樣一條旅程就著風和雨和山崩和一段段的回憶不停的前行。地點拉遠回到中原,回到北京,而時空狂轉,兒童、少年與成人的影像交織流動。善生的生命史於焉浮現。
相較於浮的那麼明顯的善生,與之同行的幽魂女子慶昭也就沉了許多。她生命的片段只隱約的穿插。但形象也是逐漸的浮現,幾乎是某種終極的良好形象:堅毅而善於聆聽,且不懼孤獨。終末的結局為《蓮花》染上了一層後設的色彩,而善生與慶昭的旅程末了的翻轉也是有趣的。
《蓮花》對我而言,是讀來有些矛盾的小說。其文字纖細然而耽溺,耽溺到最終的極致於是將全副的心神都放在自己的身上,於是自溺/匿/睨的意味是那麼濃厚,於是儘管身處於有種種困境的西藏,故事中的三個主角卻對周遭的一切恍若無覺。
那樣的耽溺是可能讓人沈醉的,那樣的故事確實也挺動人的,如果我年歲再輕些,或許會毫不保留的喜愛它吧。然而,雖則我也認為世間是苦難的,而人只有在選擇與堅持時得以自由,但僅僅專注於自身的苦難,感覺起來格局便有些小了,更何況,勵婕是身處於一個貧者越貧、富者越富的社會?一個在與民工,與揹夫擦肩而過,卻無從體察那樣的壓榨與辛勞,僅僅是羨慕,卻又不「去成為」的知識份子;一個站在「西藏」的「北京東路」上,卻無法察覺這背後所帶有的、濃烈的中國帝國主義氣息的知識份子,儘管手上拿著再多的康□,再厚的辯證法,也不過讀著皮毛--這點,不知有意無意,與書中善生的《辯證法》總是停留在第一章,倒是有些相互應和。
上面的想法一邊氣泡般冒出來的同時,另一邊則是想起了過去的蒼白,於是有那麼些感同身受的感覺:將注意力放置在自己身上,畢竟也是一種觀看世界的方式。而都市本就是一種吞噬一切的怪獸,於是終究連自我亦淹沒在這洪流中,倒也沒什麼奇怪的地方。而勵婕畢竟也書寫出了一群團體的記憶。他們出生於一九六七零年代,成長的過程中不見文革只見開放,拼死拼活的到大城市打天下,一步一步的希望攀到社會的高階層……卻在這樣的過程中喪失了許許多多難以名之言喻的。這樣的空洞固然奢侈,但卻也真實。
就像這樣兩種思維一直在我腦中此起彼落的爭辯著。恍惚間有種重回鄉土文學論爭的感覺。
勵婕,筆名安妮寶貝。她是上一波網路流行時興起的作家,筆下的人物多以女性為主,而文字似也一般沈溺,文字更似如其人,以至於無論是文是人,皆評價兩極。勵婕的讀者多為各年齡層的女性。愛者認為她率真,且善於書寫都市女子的心事,惡者認為她自溺極致於不可理解,並且認為她的文字會「敗壞少女心智」(噢,多麼熟悉的說法?)亦有追著多本書,從愛轉恨者,他們認為勵婕總是老調重彈,似無新意。
勵婕曾在臺灣出版過長篇小說《告別薇安》,也曾與其他網路作家合出《幸福銀行》與《愛爾蘭咖啡》,因而對臺灣讀者來說或許仍算的上是熟悉的人物。而如今看來,遠流對於《蓮花》的歸類,或許不會如同過往紅色文化的網路小說模式(但依舊將讀者群鎖定為各年齡層的女性)。這是否有助於勵婕在臺灣的知名度上升?或許仍有待觀察。
放上了兩張在flickr上找到的蓮花照片。一□一紅,相同的是構圖的巧思。這樣的對比恰巧如同讀畢後自身的矛盾,於是雙重並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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