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我曾經看過史蒂芬˙金的《蘭戈利爾人》。故事本身並不特殊奇異,但很奇妙的就是會讓人全身發冷。那種恐懼給人的印象之深刻,以至於隔了許久,我還是沒拿起當年紅小說版的其他三本「補完」。
《一袋白骨》讓我回想起這一段年代久遠的記憶。一開頭,悲傷便洶湧而來--麥克˙努南的妻子喬安娜在一個炎熱的夏天猝死,於是他無法繼續寫作,過往如同鬼魂般不時造訪。他們的過去像是美麗的彩繪玻璃,而小喬的死則讓這片玻璃裂成傷人的兇器。
幾年過去了,麥克仍然沉浸在對亡妻的思念。同時間,他所作的夢也越來越怪異、越來越真實、越來越……嚇人。史蒂芬˙金對於麥克前往莎拉笑的描寫--無論是現實又或夢境--都讓我過於豐富的想像力隨便奔馳,而延遲揭曉真相的技法,則讓我的雞皮疙瘩逐層蔓延,最終,唉,我還是讓金老達成他的目標了:一個晚上沒睡著覺,而另一個晚上則做了惡夢。
事情繼續惡化下去,像是勞孔所對抗的海怪,有那麼多個頭,卻只有一個身體:莎拉笑開始出現怪聲,物品自動移位……是亡妻小喬對麥克的捉弄,又或是其他不知名的存在懷抱惡意而來?在此同時,麥克又邂逅了少婦瑪蒂與其女綺雅。緣著對兩者的好感,麥克自願協助瑪蒂的監護權官司。然而,這卻使得麥克在TR地方的處境越加艱難。而隨著待在TR的時間□加,麥克漸漸的發現小喬不為他所知的一面。這一切使得書中的張力持續的□加:恐懼與未知,於焉構成了壯麗的地形,而多線的劇情,則成了層次豐富的地層。
《一袋白骨》有著相當細膩的結構層次與氣氛營造。逐層推進的劇情、逐漸收攏的支線與恐怖的氣氛互相呼應,而現實與非現實之間的界線的模糊、主角對此的自覺也同樣的加強了恐怖的氣氛。我有時候覺得,人最大的恐慌或許在於便在於無法判定現實與非現實之間的差異--亦即面對瘋狂的可能性,那導致自我質疑,導致自我毀滅。因而,看麥克如何從現實跨越到超現實,又能保持「認知超現實」的部份,對我來說是相當過癮的。
而在看到麥克的職業是類型作家時,忍不住會將作者史蒂芬˙金重疊於其上(儘管,麥克謙稱自己並不是個大牌作家),出版社的檔期安排、與經紀人之間的應對進退、寫作的靈感等等,和《史蒂芬˙金談寫作》合併來看,或許會有更有趣的感覺吧。
而小說中也時時可以看到後設的部份,特別見於麥克在面對瑪蒂與他之間的結局之時。作品的混雜、用典更不用提了。就連書名《一袋白骨》在書中亦有多重符應--真實人生與小說故事的對照。諷刺的是,小說中體會到此點的作家,對於讀者來說,也僅僅是「一袋白骨」。這之中的後設與諷刺搭配得真是絕妙。
《一袋白骨》之中的元素相當的豐富:恐怖、成長、愛情、法庭,文字的畫面感也很足夠(在看到莎拉笑過往的章節、麥克的園遊會夢境時,我腦袋還會自動加上黃□色的濾鏡畫面),感覺是會影像化的作品(沒有就太沒天理了)。甚至連搞笑都來加上一筆--輪椅老富豪與白髮顧問聯手痛毆暢銷小說家--雖然場面很暴力,可是還真的挺好笑的。
不過,《一袋白骨》倒也不是沒有缺憾之處。大部分是在翻譯上,用語時有混雜乃至於誤用的情形,像說瑪蒂的公公是「邪惡岳父」,這錯的有點太誇張了。希望在正式出版的時候翻譯會更正過來。
tags:恐怖、夏日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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