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衣魔鬼》第一眼引起我注意的,就是微偏右上角的那張戴帽男子的圖片,我幾乎下意識的覺得他看起來邪惡而可疑,一雙眼睛直直的看著你,不知道在打什麼主意--他是那名藍衣魔鬼嗎?
懷抱著對這張圖片的印象,我進入了這個故事:五○年代的洛杉磯,□人與白人才正開始學習尊重彼此--表面上的,私底下暗潮仍然洶湧,各自有各自的地盤。□人,如易茲˙羅林斯,幾乎本能的便知道「不可以做什麼」,如在街上快跑。也本能的知道「可以做什麼」,因此在戰場上,他贏得了尊重。
易茲˙羅林斯被工廠開除了。急需用錢的他,接下了一份看似尋常的尋人案:「去找那個女孩!」。他拿到了一張照片,照片上面,有著丹芙妮˙夢那撩人的倩影。易茲,一如所有的偵探所作的,從酒吧與認識的人那邊開始套話套交情,直到他終於找到一個知情者,然後他被敲破腦袋為止。
在那之前,一切都很順利的。只是偶爾戰爭的記憶會糾纏他,偶爾童年好友的暴行會讓他內疚。在那之後,他的生活便拐了個大彎,彷彿重返戰場--另一個他怎樣都無法割捨、無法逃離的戰場。
莫斯里讓你清楚的看到了易茲的退無可退,不灑狗血,也不怨天尤人,白描般的寫法,然而你就是能明白,他已經退無可退。某方面來說,易茲積極破案的動機合情合理到讓我覺得感動。
而易茲的查案過程,宛如他的人脈秀,無論到哪區總有認識他的朋友。同時,也宛如見證了美國「大熔爐」的封號般:□人、歐洲移民、墨西哥人、猶太人,甚至連日本人和中國人都登場了。五零年代的洛杉磯,已經有在販賣炒飯的中式餐館,而□人和白人會跑過去點菜吃。
讓我佩服的一點是,莫斯里在形容飯館老闆身上刺青的時候,完全的融入了易茲的眼光--沒讓他突然間見多識廣起來。易茲看著龍的刺青,然後這樣描述它:
在他衣領左下方有個蛇形的刺青,一路盤捲,繞過他的後頸,最後停在他右頰正中。蛇頭露著兩枚毒牙和一條長長彎彎的紅舌頭。
《藍衣魔鬼》塑造了很多深具魅力的角色,如易茲,如易茲的朋友,個性嗜殺愛錢又仍有點理性殘存的老鼠,還有那「藍衣魔鬼」。闔上書後我一直在想,魔鬼是如何形成的?
「她一直想當白人,一直以來,……,可是一直以來,她其實很清楚,她根本不可能擁有白人所擁有的一切。結果她就開始偽裝,結果她變得一無所有。……。」
「幹嘛跟我講這些?」
「這就跟你一樣呀!……,你用白人思考的角度去思考,他們覺得對的事情,你也覺得是對的。……問題是老兄,你根本沒搞清楚,你們兩個擺明了就是可悲的老□,一個老□是不可能快樂的,除非,他接受了這個事實,承認自己就是個老□。」
易茲承認了嗎?我不清楚的知道。我只知道,在後面那篇沒完結的短篇〈深血污斑〉中,易茲看起來就像今日一個成功的、中產階級的非裔美國人(這招釣人胃口真是太恐怖了,我看不到結局怎麼辦?)。是什麼造成了易茲與「藍衣魔鬼」之間的差距?莫斯里在《藍衣魔鬼》中,似乎也隱約的給了答案。
附帶一提,讀完之後再回去看封面,那張照片突然間變得沒那麼猙獰,眼神變得讓我覺得嚴肅而疲憊--「相由心生」或許莫過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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