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賓遜的文字就像是透亮湖底下的閃亮金沙。甫一打開第一頁,就這樣欲罷不能的讀了整夜。
整夜裡,像是經歷了一樣的狂風暴雪,一同看見了嚴寒結凍的湖面、湖面下的死人臉,還有那些模糊難辨的往事像是被風吹彎了的印象派的畫作,模模糊湖的□葉與陽光構成了印象,卻不清的讓人無法肯定的敘說。
怎麼樣的文字都無法比上那樣的敘說。那樣精緻美麗,就像我從未真正見過的雪花,閃著亮晶晶的光芒。
後來在誠品好讀上看到某教授的書評。說這是女性成長小說的經典之一。對此我同意。更重要的是她不只書寫成長,更是書寫離經叛道的成長,不為世俗認同的成長。也因此這本小說多了另一種深度。梭羅式的、恐怖分子裡梨貝卡式的。然而茹絲與希薇沒有梭羅那麼囉唆的沉思,也沒有梨貝卡那樣無知到近乎天真。她們只是單純而安靜的生存。比較接近那冰冷安靜,默默守護也默默吞沒的湖泊。
她們的生活脫離這個傾斜旋轉的世界,就像從紡錘中脫落的線頭,早餐時間,晚餐時間,紫丁香時間,蘋果時間。若是從今世去除災難和煩憂就會是天堂,若是讓今生持續靜謐不動就會是永生,若是淨化了的今世和不被浪擲的今生可以被視為是回歸原始自然的世界與生活,也難怪那五年的清靜、安然無恙哄著我外婆忘了她永遠不該忘的事。–p.31
這大約就是全書的基調。然而總會有變化的。一直到露西兒的反叛為止。我忍不住要將露西兒這個名字視為路西弗的音轉,那個離開上帝,從鏡子裡映照出自我的墮天使。若說露西兒是墮天使,那麼茹絲便是景仰天父希薇的聖子。羅賓遜巧妙的轉化聖經三者為書中三者。而希薇與茹絲最終也是被迫放棄指骨鎮,走向陌生的城市,投回流浪者的天職。
同時我也想起了另外三本由法國小說家瑪麗˙荷朵內的小說,國內由大塊出版。一樣是以女性為主角,一樣關係到逃離、價值與婚姻,一樣有近乎詩的語言,只是不那麼安靜。喜歡本書的人不妨一同看看。
那些老婦人將所有的悲傷編成了歌,在溫柔的黃昏坐在門廊唱著。每個悲傷帶來一千首歌,每首歌回想起一千個悲傷,所以悲傷與歌無窮無盡,所以悲傷與歌千篇一律。
這段話美的讓我起雞皮疙瘩。這本書美的像詩,它是以詩的語言寫成。那般精練甜美,就算書寫苦澀書寫悲傷仍讓人願意一口飲盡。我多麼慶幸能與之相遇。
想表揚一下本書製作之用心。作者羅賓遜女士用了許多典故,特別是聖經上的。譯者很用心的將典故都列出來。不獨那些可看出來的,連那些翻成中文後看不出的典故都在後面的注釋篇解釋了。更與羅賓遜女士本人取得聯繫,對於一些不甚了解的新創字乃至書中人物的言語所指的意涵都以之詢問作者,取得作者第一手的想法。而譯者語言之精妙,使得本書雖經翻譯之後仍有口齒留香之感。身為翻譯小說的讀者,我想這樣是至高無上的享受了。
On this d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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